艾糍

小时候,每逢早春,得了空闲的母亲,就会格外注意池塘边,那生长得茂密、成群成片的艾草。大片的艾草随着徐徐暖风摇曳。母亲说,艾草在早春的时候是最嫩的,用它做出来的艾糍劲道、好吃。

母亲手脚麻利地一掐,那一株株艾草便成了她的“战利品”,鲜嫩的汁水不经意地附上母亲的指尖,染绿了她的指甲。但是母亲觉得,沾着清苦味的艾草汁和淡淡的泥土芳香混杂在一起,指尖就会散发出独特的清香,就像春天的味道,那是大自然的赠予。母亲才花了一会儿工夫,那装艾草的布袋就变得鼓鼓囊囊的了。

母亲把新鲜采摘的艾草放到水龙头底下清洗干净,随后全部丢到铁锅中,开着大火,把艾草煮烂；再用漏勺捞出,双手用力地挤压出水分,放到菜板上剁碎；其后与雪白的糯米粉混在一起……一套流程下来,母亲动作干脆利落,熟练程度可谓炉火纯青。

混着艾草的糍粑团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青翠,母亲将它揪成一个个鸡蛋般大小的剂子。母亲将剂子放在手掌心揉搓,手指灵活地捏出一个碗状,往里灌上一勺我们小孩最喜欢的绿豆馅,然后利用虎口的巧劲封口,接着再抹上亮澄澄的花生油,一个个圆滚滚的艾糍就在母亲手上诞生了。但为了防止粘连,母亲还要用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柚子叶垫在蒸笼底下。

锅里的水沸腾着,灶里的木柴烧得火旺。我们搬来小木凳,陪母亲坐在灶台边,两眼不断望向蒸笼冒出的白烟,安静地等待着。

时间在慢慢流逝,但我们却不觉得漫长,仿佛只有耐心等待,才能享受美味的艾糍。

时辰一到,母亲就着布条将锅盖一掀,一股热腾腾的水蒸气迫不及待地冒出,像开了闸的洪水,一下子就泻了出来。待热气散去,“哇!”我们几个小孩子看着一个个晶莹油亮、犹如一颗颗翡翠的艾糍团,兴奋不已。

艾草独特的香味,伴随着淡淡的柚叶清香,萦绕在鼻尖,令人满口生津。我们姐妹三人叽叽呱呱地围在灶台边,个个大放豪言“我能吃四个”“那我就能吃五个”……即使刚出锅时很烫手,也阻挡不了我们对艾糍的热情。一个个艾糍晶莹剔透,泛着亮光,咬上一口,软糯舒畅,香甜可口。

我们对艾糍的喜爱,一点也不会随时间慢慢消逝。我永远喜欢母亲做的艾糍,并且珍惜。对我们来说,唇齿留香的,不仅是艾糍,还有母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