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藤

南国的雨,多而清净,滋养着各种植物。回到老屋前,首先映入我眼帘的,便是那些攀爬在土墙上绿得发油的藤蔓。

只是株普通的藤蔓,起初我不知道究竟为何喜欢它?也许是那些翠绿惹人怜爱吧。母亲喜欢盆栽,便用瓦盆在阳台上栽种了几株植物,诸如吊兰、三角梅之类的,但我并不感兴趣,反倒偏爱土墙上那片绿。绿藤如一条条巨蟒,蜿蜒缠绕着高墙,这株普通的绿藤并没有引起过往行人的注意。

春天是雨水频繁的季节,每到此时,绿藤就像是一个贪吃的孩子,将雨水吮吸到根部,随后将隐藏在藤蔓上的嫩芽吐露出来,如脱胎换骨般清新。待夏日,太阳似火炉般炙烤着大地,绿藤拼命地互相缠绕,不经意间便化作一把巨大的伞。每逢此时,经过的路人都会不自觉地躲到藤荫下,或畅谈,或思考……而绿藤甘心做一名听众,不语,只静听故事。秋是干净、空灵的季节,而绿藤也变得轻盈。南国的冬季,没有银装素裹。繁花落尽,大多数草木萧疏,然而绿藤仍努力释放它积蓄的能量。它努力地往上攀爬,紧紧地贴住僵硬的一堵墙。

这株绿藤兴许是与我们家结下了缘,缘起但并未缘灭。母亲嫌绿藤碍地方,曾几次提出要铲除绿藤的想法。尽管我苦口婆心地劝说,但母亲趁我外出之时,仍将绿藤铲了个精光。看着一堵原本布满一片茂绿的墙露出一片泥黄,我心里失落了好一阵。

某天中午,吃过午饭,我在土墙边闲逛,一丝不起眼的嫩绿映入我的眼帘,它依然紧贴着墙壁,在阳光下,这株小生命显得更有活力。此刻我如受宠若惊的小孩,掩盖不住内心的惊喜。半个月后,泥黄的墙壁又换成了一片绿,满墙的绿藤疯狂地生长、攀爬,没有半点畏惧和退缩,其茂盛更甚于之前,绿得惹人眼。母亲拿它没办法,只好任由其生长。

关于绿藤,在此做个恰当的比喻,如果我们把每个人的身份放置到整个世界,甚至宇宙中,渺小得如同沙漠里的一粒沙、汪洋中的一滴水,往往容易被忽视。即便如此,人类都应割断悬挂着自卑的绳索,因为大自然有意孕育人类,每一个活在阳光下有血有肉的人,都会被赋予自我的价值,这自我价值,往往是披荆斩棘后一种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人生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