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日气息的日渐浓郁,老家的空气也越来越温暖而朗润,田野里的土地一寸一寸松软起来,泥土那非常质朴而芬芳的味道四处弥漫。万物都在春天里开始复苏了,此时,春耕也拉开了序幕。
“烟暖土膏民气动,一犁新雨破春耕。效原眇眇青无际,野草闲花次第生。”村里一直勤于农事的父老乡亲是没有读过的,他们也不懂得春天那些浪漫的诗意,但是春天一来,天气回暖,土地变得湿润丰腴,四处的春云烟气浮动,村里的人们就开始下地,开始了春耕的忙碌。哪怕是天上下着蒙蒙春雨,人们也冒雨进行春耕,用辛苦而虔诚的劳作,来回报春日的好风好雨。
“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是的,春雷一响,乡亲们就浑身充满了春耕的干劲,种子该拿出来见见太阳了,土地该用犁铧翻土了……时令一到,所有的农事都耽误不得,必须抓紧时间,按时耕种。人们那风风火火的急切之情,仿佛心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烧得农人怎么也坐不住。于是,大家去往东边的邻居家坐着抽一支烟,又往西边的邻居家喝一碗茶,在一起说说何时到地里耕种,商定好了春耕开始的日子,这才把一颗急切的心安稳地放回到肚子里去。
于是,在商定好的春耕的日子里,村里的人们三三两两下地了,大家兴高采烈、干劲十足地踏进春寒料峭的田地里。你帮我家犁几亩地,我帮你家出些力,你家的农具不够用就用我家的,我家做好了一大锅饭你家没时间做就来我家吃……这时,春耕用的犁铧和农用车,也是你家用完我家用,春耕的劳动辛苦在热火朝天的互帮互助中都烟消云散了。
春耕时节,是村子里非常忙碌的时刻,也是无比温暖的一个季节。左邻右舍在这个时候都非常默契,收起了平日里因为鸡毛蒜皮小事而藏在心里的怨气,把所有的心思和力气都实实在在地用在了春天的耕种劳作上,村子里里外外都洋溢着勤劳与祥和的气息。
这个时候,原野里春草青青,还有次第沐浴春光和春雨的花朵在摇曳开放。村道两旁和沟渠河畔上都是野草闲花,放眼望去,大地一片碧绿。若是正遇到春雨潇潇的日子,一切都沐浴在润物细无声的春雨里,而田地里到处是忙着春耕的人们。这样的情景,真是一幅浑然天成的春耕烟雨图。
我小时候也常常趁着周末不上学的时候,跟着家里人去参加春耕。有一年春耕,邻家春梅姐把她的对象请来地里帮忙。春梅姐家的地和我家的地相邻着。春梅姐的对象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性格开朗,脸上带着笑容,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只见他开着带着犁铧的农用车,犁过的地既深又平整。春梅姐不时地偷偷瞅一眼他,看着他清爽的身形容貌、敏捷的春耕动作,忍不住嘴角上扬。她感到自己的目光几乎被我们察觉了,就立刻弯下腰若无其事地用手里的铁锨平整一下身边的土地,脸上却是幸福的笑意。春耕这种农事,竟然还能够让年轻人彼此之间爱的花朵欣然绽放,有情的男女在春耕的时候把心中的倾慕和爱意融进大地的深处,谱写了美好的姻缘。
春到人间,草木开始欣然地生长,枝头的花朵欣然绽放,人们那如春天一般蓬勃的心事也在生根发芽,这真是无比旖旎动人而又充满活力的时光。
王吴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