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7月底8月初以来,天气预报显示,每天的最高气温都在36℃以上,而且每天的中午12点至下午4点左右这段时间,在炎炎烈日炙烤下户外温度明显不会低于三十八、九度,以至于山东省连续发布高温橙色预警,提醒户外工作人员提前做好防暑降温工作。曾经大汗淋漓也坚持户外运动的我,此时不得不败下阵来,在如此暑热蒸腾的天气里,哪还敢出门呢?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风扇不停的吹,却连觉也睡不好,热醒了呗。家里安装的中央空调也不敢开,不是怕浪费电,是我不知咋回事竟落了个“空调不耐受”,只要我打开家里的空调,温度降下去不到一个小时,我肯定风热感冒,打喷嚏流鼻涕,一盒抽纸不一会儿就会被我揩鼻涕用完,虽然不发烧,但那滋味也不是好受的。所以在没有别人可关照的情况下,我是宁愿出点汗也不开空调了。
那天我乘电梯从16楼去到小区门口馒头店买馒头,一走出电梯就真切感受到了户外暑热的滋味,一丝儿风没有,阳光直直的投射下来,空气像个大蒸笼,把人紧紧地包裹在升腾的热气里。来回不到400多米的距离,我出的汗那个多呀,紧着用手擦,汗水还是把我的眼睛挲的生疼,待回到家,那一套新买的短裤和T恤已如水洗一般。真比那洗上一回桑拿还过瘾。
遥想当年,那时候也有夏天,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该热热,该冷冷,四季分明。我那时曾多次说,我喜欢夏天,因为夏天有生瓜梨枣,夏天能摸鱼捉虾。儿时的夏天是多么惬意啊。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夏天,在山东那是一个绿意盎然的季节。那时条件差啊,别说空调了,连电扇都闻所未闻。夏天到了,各家各户顶多买上两把芭蕉叶扇子,白天扇风,晚上给小孩子打蚊子。那时农村住的更差,一般家庭都是三间泥土墙的房子,大人小孩挤在一起,没有多余的住处。为了躲避屋里的暑热,几个小孩子便一合计,各从家里扛几个闲着没用的檩条,在房前屋后找个通风好又有树木可以利用的地方,利用四棵树作为支撑,在树高大约两米处绑扎成一个足以承重三四个小孩睡觉的床,这样一到晚上几个小孩子就不用再挤在家里了,而爬到自己搭制的高床上睡觉,感受夜间凉爽的风。要是下雨了他们就马上各回各家。还有的在那高床的上面再加上一块大些的塑料布用竹竿棚住,这样的话即使下雨也可安枕无忧了。可如果赶上下大雨还是要被雨浇的。
那一夜,我和伙伴果子、大力在树床上刚睡着,忽然听到有人来我家找我哥,看他们嘀咕一阵子要走,我“扑通”一声跳下地来,说我也跟你们去。他们一人拿一个破席子,我也把我的凉席一卷便跟着他们走了。原来他们是到村北干渠上来了。这条大干渠一头连着东河堤上的大型排灌站,一头通过一级支渠、二级支渠、三级支渠,一直连通到几个大队的田间地头。那个时候我们那儿的农田水利建设搞的还是不错的。干渠两侧一边是杨树一边是柳树,都已枝繁叶茂,加之排灌站正给地里送水,一渠清水哗哗西流,把席子往大柳树下一铺,倒真是个凉快的好地方。我顺着干渠往东一看,那么长的距离,几乎哪个树下都睡着人呢。我挨着我哥他们几个便躺下睡了。
一觉醒来,也不知几点了,天依然黑着。我大声喊了两声“哥、哥”,没有动静,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四下一看,怎么没人了,席子还在那里,被单子还在那里,只是不见了我哥他们的影子。就剩我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那里。不行,我得找他们去。我想起来了,听人说起过,从干渠上的闸门爬过去往北走不远就到北河堤了,那里是外村的地,种的不光有桃子、苹果,今年还种了甜瓜和西瓜。他们一准儿是去了那儿。想到这些,我爬过闸门,顺着黑黢黢的田埂向北河堤摸去。
不大一会儿我就来到了北河堤。到了那儿,我才感觉到有点瘆人。因为这个河堤离村庄相对较远,各种杂树葳蕤生长。刚走进林子,一个猫头鹰的叫声把我吓了一跳。哪有他们的人影啊?他们没到这里来啊?那一刻我不知哪来的胆量,反正来都来了,害怕有啥用呢?我借着月光,看到那桃已泛红。摘下一个,也顾不上擦擦桃子上的毛毛,“嘎吱”咬下一口来,“呸呸”怎么是酸的呢?接连尝了几个树上的桃,都是一个味,没找着一个甜的。悻悻然,我只得自己一个人又回到了干渠上。等到了先前睡觉的地方,他们都回来了。原来他们没去北河堤,而是去了东河堤,一帮人在夜里跳到金济河里练习游泳去了。
而今,时过境迁。国家的发展给家乡人民带来的获得感归属感越来越多。天热了有空调,公园绿地举目皆是,五分钟生活圈、十分钟生活圈、十五分钟生活圈,想怎么休闲你就去什么地方。无论大人小孩也再不用在夜晚拉上席子各处找寻凉快的地方了。当年村人们种瓜种桃子种苹果的土地,而今已被高楼大厦所覆盖。虽然不再种瓜果梨桃了,但吃起来却更加方便了,家门口就是水果超市,一个电话就给你送到家里来了。曾经家乡夏天里发生的那些故事也只能成为历史了。
冷在三九,热在三伏。既然已经立秋,再酷的暑热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我期待秋风乍起,吹熟一地农民丰收的果实。
作者:王尊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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