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一直待在家,基本很少出去。立春后,我出门闲逛,竟发现老家附近开满了花,各种各样,美不胜收。
春日的花,好像都是急性子,夜里一阵风吹、一场雨过,花苞便再也不含蓄。清晨起来发现,处处是花香,仿佛花开是一夜间的事。邻居钟爱李花,屋后栽有一片李树。“李花宜远更宜繁,惟远惟繁始足看。”杨万里说,李花应从远处看,才好欣赏其中的韵味。远看,那堆满枝头的李花雪白一片,隐没在晨雾中,像一场未醒的梦。近瞧,李花开得小而繁茂,一串串、一簇簇,挤开了嫩叶,甚至压弯了枝头。微风拂过,幽香四起,花瓣摇落,像一场飞雪落在地上,化成满地碎银,惹人怜爱。
桃红李白时,油菜花也开了,它不比桃李高洁,也不如牡丹华贵,却有种野性的洒脱。花茎在春光的催促下,铆足了劲生长,有的过膝,有的齐腰,花儿簇成一团,连成一片,远远望去,在田野上闪闪发光。花香渗进风里,招蜂惹蝶,行人踏足,一时间,田野中热闹非凡。走进油菜花田里,如游在画中。摘一把鲜嫩油菜花,下锅清炒,轻尝一口,如春风拂面,意犹未尽。
记忆中,老家还有随处可见的牵牛花。野生的牵牛花无人管,藤蔓随处攀爬,小路旁、枯树上或墙角里,都有它们的身影。有时,还会“叩响”人家的窗台,带来一抹绿色,划开农人的笑脸。若是遇上一道篱笆,便会迅速占领,叶子层层叠叠,藤条相互交错,从远处瞧,像一匹垂下的绿色绸缎,上面开满淡紫色小花——那是歌唱生命的喇叭。牵牛花花瓣薄如蝉翼,在阳光的微醺下,如琥珀般透明,中间的花蕊,恰似半截蜻蜓尾巴,引人驻足观赏。
儿时,每当看到牵牛花开,总会摘上几朵,要么连成一串,挂在脖子,自顾臭美;要么戴在小伙伴头上,夸她是漂亮姑娘,不管羞涩的目光,唱着自编的歌谣——“头戴牵牛花,长发不用扎。配上小发卡,美如一幅画……”牵牛花不仅开在路边,更是绽放在孩子的心田里。
在大自然里,没有谁是主角,就连无名的野花,也赶赴春天的邀约。野花向来低调,不与百花争艳,只需一寸土、一缕风,便开出独有的浪漫。平日里,它们被当作野草,遭人厌恶,只有在春天时,人们才终于发现:“原来它们这么好看。”
清清溪水流,野花齐岸开。河畔边,零星的小野花次第开放,红的、黄的、蓝的、粉的……它们犹如春天的舞者,装饰了大地的画卷,在青翠的河岸边,摇曳着说不尽的柔情。
故乡的一草一木,是亲切的。在忙碌的世界里,静下心来,看一场花开,聆听春来时的脚步,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吕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