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过小年,大人们就开始赶集置办年货了,当然年画是必不可少的。
看年画,我最喜欢了,尤其是那些有图有故事的年画。每次,我都趁着母亲挑年货的时候,跑到年画摊前,一幅接一幅细细地看。看着,有好几幅甚得我心,画的都是《水浒传》中的人物,望之栩栩如生,有霹雳火秦明,有双鞭呼延灼,有豹子头林冲,有大刀关胜……除了这些,另一旁还悬挂着《三国演义》《西游记》和《红楼梦》的年画,以其细腻的笔法,高度还原了书中幽默的情节,如诸葛亮草船借羽箭,如孙悟空花果山称王,如宝黛钗初会荣庆堂……图案极为精美,令我喜爱不已,流连忘返。
年画的样式多,可最吸引母亲的,仍旧是大幅的福寿禄像、观音送子和财神灶神门神年画。有时年画摊老板进了新货,她便会买些诸如《招财进宝》《鸡鸣富贵》《五子登科》《年年有余》《五谷丰登》《榴开百子》《一团和气》等象征着吉祥如意的传统年画,说贴在墙上体面又好看,象征着新年新气象,新年新愿景。不仅如此,考虑到外婆家里的墙面太空,母亲又买了好几张胖乎乎圆嘟嘟的儿童年画,张罗着给贴上,瞧着确实是喜庆有趣。
贴年画,既是烘托过年的气氛,同时也是给家里起到很好的装饰和点缀,流动着新年的喜庆。在贴年画之前,我们会小心翼翼地将往年的旧年画撕下,再用湿抹布擦净墙面,接着在大报纸上刷些面糊糊,沿着往年的痕迹,一张挨一张贴上去。那一张张白亮的新报纸,让破旧的墙壁立马焕然一新。待报纸粘稳粘牢,我们才把年画贴上报纸墙,通常是大姐贴,二姐扶,我则站着当指挥,“往上一些,往左一些,再往右一点!”大姐和二姐停下来,叉着腰,笑出声来:“到底是左还是右?”
年画一上墙,新年的气氛愈发浓郁。抓一把奶香味的瓜子,一边嗑着,一边欣赏自家的年画,看完一幅,紧接着看另一幅,越看越有滋味。年画虽薄,却能在方寸之间,将丰富的民间故事生动地展现给我们。当然,自家的年画看完,又可以溜去邻居家,尽情欣赏人家的年画,像《三侠五义》,像《射雕英雄传》,像《七剑下天山》等,太有吸引力了,不禁久久驻足在年画前,意犹未尽。
记得有一年,父亲在外地打工,等到腊月二十九那天才赶回来。等赶去年集上,年画几乎都卖光了,仅剩一套价格贵的《老鼠娶亲》连环年画,父亲咬咬牙,把年画买了下来。回家之后,父亲帮忙弄干净墙壁,紧接着我和姐姐们就把连环画一张挨着一张贴在墙上。透着屋外一盏红灯笼的光,照得墙上那一张张年画明艳祥和,分外温馨……
年画是民俗,是记忆,是传承,更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江利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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