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夜班,我赶紧跑回家,因为此时的天空不仅乌云翻滚,还刮起了大风,时不时又划出几道闪电,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我工作的地方离家比较近,我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回到了居住的院子门外,还没抬脚进门,我就听到院子里有“刷刷刷”的声音,我知道一定又是住在我对面房的韩奶奶在大雨来临之前打扫院子的落叶。
院子里,灯影下,一个瘦小的老人正用力挥动着扫帚扫地,不时发出两声咳嗽。我连忙走上前问:奶奶您还未睡?奶奶回过头来看到是我,便对我说,她已经睡了一大觉,大风把窗扇吹得啪啪响,吵醒了她,她起身关窗扇,探头看到天空好黑,又有闪电,她估计今夜又是一场大雨,她看到院子里,满地都是被风刮落的树叶,如果不及时清理,叶子很可能会堵塞排水口,院子会积水过深,明天楼里的居民又要拎着鞋子卷起裤腿出门了……于是,韩奶奶给熟睡的孙子盖好了被子,随手从墙角拿起一把扫帚就往楼下院子走去,一个人在夜幕下扫起落叶。我对韩奶奶说,奶奶您真是好人,每次大雨来临之前您都出来清理院子,使院子免遭积水,方便大家出入。
奶奶朝我笑了笑,她说,好人不好人不要紧,能够有缘分和大家同住一个院子,这里住得安心、健康,住得舒畅,是我们大家共同的福气。这么多人出出进进,不论大小,人人都文明、礼貌,上下楼梯不但给我让路,还甜甜叫上我一声奶奶好,我虽然是从农村出来的老妇人,我想我也该在这里为大家做点小事……说到这里,韩奶奶的脸上流露出惬意的神情。从韩奶奶的语言和神情中,我仿佛看到一个老人内心深处满满的幸福感。
这个院子的楼房原来是一个单位的职工宿舍,房改后,楼房的所有权属归原住的职工,面积不大。多年后,这楼房也变得陈旧,一些住户陆续搬出去住了,这里便成了二手房或出租房。楼下院子的空地,所有住户都不得占用。这地方低洼,首层已没有人居住。韩奶奶和我都是租户,她来这里比我早两年,她的儿子和儿媳都在深圳打工,她的孙子在这里附近的小学读书,一直由她陪护着。
自从街口那边建了一幢高楼后,这条街的地下排水管被堵塞了,一到下雨,雨水就往这边漫。那天下了一整夜的大雨,由于院子里的排水口被树叶垃圾堵塞了,雨水排不出去,积在院子里,水没过小腿。早上,上学的孩子出不去,都要由大人卷起裤腿,一个个背着出去。住二楼的柳爷背起孙子,由于孙子肥胖,柳爷的手弯到背后却箍不过孙子的身体,走到积水的中间,不知柳爷的脚踩到什么,突然滑了一下,身体倾斜,孙子的手一时抓不住柳爷的肩膀,一下子滑到了水里,书包弄湿了。更尴尬的是那几个急着上班的白领姑娘,一手拎着高跟鞋和丝袜,另一只手又要牵起裙子,姑娘光着脚走不惯,走得一扭一摆的,有点狼狈……
韩奶奶说,这次院子积水最受遭殃的便是院子门口这间杂货小铺,放在铺内地上的货物有的被雨水浸湿了,损失不少。那天韩奶奶经过小铺时,看到铺主五叔正在店铺里搬移货物,清理地面积水,韩奶奶也一阵心酸……
此时,一阵凉风吹来,天空飘起了雨点,看到韩奶奶还未把院子扫完,我也顾不上肚子饿,赶紧跑上楼回到家里,拿来一把扫帚,也和奶奶一起清理院子的落叶。
一场瓢泼大雨下了大半夜,院子里没有积水。天亮时,韩奶奶站在窗台看到住户出入正常,生活、工作没受到干扰,开心地笑了,心里乐滋滋的。
肖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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