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春,我在贺州市旅游采风。
贺州市位于广西东北部,地处湘、粤、桂三省(自治区)交界地。这里历史悠久,山川秀丽,境内景点众多,黄姚古镇、姑婆山、大桂山、玉石林、十八水等风景名胜古迹闻名遐迩。我都曾一一探访,大慰平生。
时光过去以后,彩色的记忆开始变得黯淡,只有一位贺州的老者,却依然在我的记忆里无比鲜活,就像在昨天才刚刚邂逅。
在贺州期间,我选择在贺州城区老街的一个旅店住宿,所居住的旅店大门口靠街角处有位老鞋匠,支起个小摊做些补鞋、修拉链的营生。这种修鞋摊最平凡不过,因此我进进出出旅店多次,却从未曾在意。
那些日子东奔西走,脚下一双为我“服役”一年余的皮鞋的鞋底磨穿了个小洞,雨天有点渗水。我准备扔掉,但想起旅店门口的老鞋匠,心想不妨修修。于是我拎着鞋来到老人的摊前,地上扔满了破旧不堪的皮鞋,如果不是为了修鞋,我会忽略这个平凡的小摊,忽略这个平凡的老人。他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一张旧帆布椅子上,戴着一副老花镜,正聚精会神为一只开裂的鞋上线。他膝上蒙着一块肮脏的破布,脚边尽是些放着钉子、胶水、鞋帮的坛坛罐罐。老人身后的墙边,赫然斜倚着一双拐杖,原来他不仅是一个平凡的老鞋匠,还是位“不良于行”的残疾人。
我上前说明来意,老人停下手里的活,接过鞋仔细察看。“您看还能修吗?”“没问题,比这破得厉害的我修得多了。放着吧,明天可以来取。”老人咧开嘴笑了,满脸皱纹写着岁月的沧桑,但一瞬却显示出由衷的快活与得意。我点点头,正准备离开,一位时尚靓丽显然也是游客的女士一脚高一脚低地走过来,原来她的高跟鞋出了状况——鞋跟掉了。老鞋匠赶紧“救急”,他娴熟地取出断裂在鞋跟里的钉子,重新对齐,用强力胶水固定,然后紧密地钉上鞋钉,使之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不一会儿,那位女士又可以穿上鞋“潇洒走一回”了,价格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元钱。她感激地一再致以谢意,老人只是微微笑,挥一挥手。
翌日,我又来到老人的摊前,他瞄了我一眼,随即从鞋柜里取出皮鞋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鞋底换了新的,有些崩了线的地方重新缝合了,而且鞋面擦得油光锃亮。想不到我打算抛弃的“敝履”,竟面目一新,还可以继续为我服务。当我穿着它上街,还是很配衣服,一点也不显寒酸。
“鞋底都换了,所以价钱要贵些。”“多少钱?”“十块!”“不贵,不贵,我本来打算扔了的。”聊了几句,我干脆蹲下身来与老人攀谈起来,原来他自小有足疾,行走全靠一双拐杖,后来幸亏跟一位皮匠师傅学了手艺,赖此维生。收入尽管微薄,但老人不怨天,不怪地,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日子过得拮据却心安。如今孩子长大,他早已衣食无忧,但他闲不住,仍然坚持每天出摊,为居民和游客服务,只收个成本费,算是为社会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也很心满意足。老人说,每当花很小的代价将一双双破鞋修复,变无用为有用时,既获得正当报酬,又得到皮鞋主人的感谢,他心里便感到特别满足与欣慰。
接下来还在贺州的一段时间,我开始留意起这位平凡但自尊自强的老人,看他戴着老花镜偏居一隅,全神贯注地缝缝补补;看他拄着双拐,艰难地拖着小推车出摊或回家;看他劳累后短暂休憩绽放的笑颜……贺州的这位老鞋匠用他的行动证明平凡的人生因为爱岗敬业、帮助别人、自立自强而变得不再平凡;也让我再一次感慨,生活中那么多平凡的人,常常会给我们带来很多感动。
著名的台湾女作家罗兰说过,一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劳动者,是最美丽的人。也许,老鞋匠只是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他展示的仅仅是一个普通劳动者的形象,但至今我还会想起他,正是有无数个像他这样的朴实而伟大的劳动者,才让我们的生活更加美好。
作者:倪贤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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