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夏季,市劳动路附近就能看到有人叫卖蝈蝈儿。也许蝈蝈儿这玩意儿真正不属于城市。小孩子们倒是倍感新奇,卖蝈蝈儿人的周围总是围满了大人小孩。那蝈蝈儿也不认生,十几只叫成一团,于是整条巷子便都是它们那清脆的叫声了。
我对蝈蝈儿早已没有了兴致,我那外孙却正是与蝈蝈儿为友的年龄。前年女儿带他从北京回来看我,闹着买了一只,小小的竹笼里青褐色的蝈蝈儿活蹦乱跳唧唧有声,外孙兴奋得手舞足蹈。谁知买回家中两天不到,那只蝈蝈儿竟然死了。外孙闹起来,我只得说那蝈蝈儿不好养,就像城里不好养鸡一样,鸡只准在乡下养,蝈蝈儿也是乡下的才养得活。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去年受疫情影响,女儿外孙没有回来看我,前几天和他们视频,他们说准备今年七月份回来。今年我就没打算买,怕养不好又要让外孙好一阵难过。可单位同事就偏偏送了我两只,每次视频外孙都嚷着要看我饲养的蝈蝈儿。蝈蝈儿好像听懂人话似的,你一声我一声地鸣叫不断,平添了许多情趣!因为有前车之鉴,我百倍呵护小心,每日喂它们几次,竟也一连十多天都能听到它们欢快地鸣叫。
日子久了,我竟然对蝈蝈儿有了兴趣,常常一边喂食一边欣赏,看它们如何吃菜叶啃胡萝卜,听它们如何发一声乐音奏一支曲子,倒也心旷神怡。特别在夜深人静之时,一轮清凉的月儿俯视大地,檐下蝈蝈儿的歌声是最美的音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呀!这个时候,心情轻松,思绪自然也就回到了童年的时代。那时,蝈蝈儿不会被人装在笼子拿去卖的,只是不知道它长的什么样儿,那是一个自然的和谐的世界,我们在蝈蝈儿的生活中,蝈蝈儿在我们的生活中。如今,除了这笼中的鸣叫,又能去哪儿聆听自然的声音呢?就连蟋蟀也不愿在窗下弹琴了。
檐下蝈蝈儿又叫了,而我却写不下去了,因为想到蟋蟀便想起了《诗经》。《圙风·七月》有云: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莎鸡即是蝈蝈儿。
如今,蟋蟀早已不在我窗下弹琴了,何时能入我床下呢?莎鸡虽还振羽,又何时能返那自然和谐的世界呢?
想来怕是很难的事了。因为如今只有我们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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